光明死去的那天,江流也失去了光。那種無能為力的挫敗感,讓他比起悲傷,更多的是對自己的自責與氣惱。不夠強悍、不夠成熟;因為弱小所以被保護,同時失去了重要的人。

  好像從那時開始,江流就完全封閉起自己。第一次殺人的記憶很鮮明,美麗的紅色濺到自己臉上的溫度似乎一直烙印自己臉上,提醒著自己光明的死是自己造成的後果。

  被光明帶回來的江流不知為何沒有學到他的處世圓滑以及待人和善,反倒是扳起臉孔、話中帶刺。

  光明苦惱了很久,無奈江流完全改不了脾氣,對自己看不慣的人就是一陣冷嘲熱諷,老是讓其他師兄弟氣得半死。

  光明知道江流的個性,喜好也許沒有多大反應,但對於討厭的反動卻十分明顯。

  光明沒辦法放下他不管。在這個人心比世道更險惡的世界,江流太過於純粹。

 

  『如果你是月亮,而我是黑暗──被吞噬掉的會是哪一方呢?』

  『要賭看看嗎?烏哭。』

  『好啊,要賭什麼?』

  『賭……接下來會升起的「太陽」。』

 

  你能成為誰的太陽嗎?

 

  不知何時會結束的惡夢再次讓自己驚醒。

  太陽在自己的眼前殞落的畫面過於震撼,他甚至連傷感都來不及就必須踏上旅程。他的光芒被染紅,接著被黑暗吞噬,然後自己就再也無法從夢裡醒來。

  但是那道光,從他繼承「三藏」之名那天起,便由他背負。



  從睜開眼睛那一刻起,便發現自己待在這個牢籠裡。春夏時能看見外頭的少許綠意,秋冬時便十分蕭瑟。

  第一個記起的就是自己的名字,第二件便是體會孤寂。

  那下了雪以後就阻斷所有聲音的世界實在太駭人了。什麼都聽不到,放眼望去只有一片雪白,天地一色。

  牢籠裡裡外外貼滿許多符咒,自己無法從裡面出去,但也沒有出去的理由。為了什麼而生、又為了什麼在此,他還沒有辦法領會。

  來者是個年輕男子,只比他大個幾歲;容貌很漂亮,說話的口氣卻差得可以。明明從來沒有見過對方,卻沒來由的覺得對方十分熟悉;無論是閃耀著金色光芒的頭髮、磁性的嗓音,還是那雙深邃的紫色眼瞳,一切的一切都讓他感到懷念。

  「一直叫我的就是你吧?」對方口氣十分不耐的問道。

  突如其來的質問令他有些呆愣。「沒有啊……我並沒有叫你……」

  看著對方緊皺的眉頭,他不由得閃過一個念頭──這個人那麼漂亮,笑起來一定很好看吧……才剛這麼想,對方就伸出了手。

  「因為你的聲音實在太吵了,沒辦法,我就帶你出來吧。」

  本以為自己此生不會再度遇見任何生命,只是,當那道光芒出現的時候,自己依然毫不猶豫的伸出了手。

  如果伸手就能碰到太陽,即便會被灼傷,他也──



  靠著博打贏來的錢讓悟淨並不是那麼擔心有沒有飯吃,並不是多到能過著豪奢的生活,但這周大概是不用煩惱吃食了。

  以往的日子總是這樣,用賭博賺錢、然後花錢;菸與酒,女人與錢──在充斥著這些東西的日子裡打滾實在看不到未來,但就在那個下雨的日子裡看到對方那肚破腸流的樣子,他開始思考著多養一個人的可能性。

  他是個隨性的傢伙,但內心的傷痛一直都沒有被掩蓋過。每當想起幼時被母親毆打的過去,就只能用更強烈的東西去替代抽痛的傷口;酒精、性愛、尼古丁,能讓一個沒有慰藉的人暫時忘卻那些。他對著女人笑,但其中沒有愛。心底那一道很深的傷痕連同臉上的疤一樣清晰。

  他們很像,但不一樣。從來沒有得到過,所以渴求;以及曾擁有一切,但一夕之間失去所有。

  因為寂寞,所以笑的時候,在哭。

  他一直都知道這些,所以即使看到對方溫柔微笑的模樣,也依然視而不見。

  



  悟能這一生的幸福都用在和她一起生活的那段日子裡了。被說是亂倫也無所謂,只要彼此相愛,任何事都不會是阻礙──至少在她被帶走以前,他一直都是這麼想的。

  不知持續了多久的殺戮,放眼望去盡是血肉模糊的屍體。只要看到的人無一放過,直到在盡頭的牢房內看到心愛的她。

  她早已被玷汙,但他不並在乎。只是還來不及說出口就聽見對方向自己道別。

  他不曉得自己是怎麼離開那裡的。唯一有印象的是死前看見的是鮮豔的紅色,睜眼醒來依然是同樣的血紅。

  那個照顧自己的人嘴上講得輕鬆,一副撿到了狗扔了骨頭給牠啃似的,卻是十分仔細的把傷口處理好了。他伸手碰了碰好好包紮過後的腹部,出血量太大了,讓他連看一眼自己的手都覺得頭暈目眩。

  為什麼都經歷過這些,自己仍然活得好好的呢。

  當他再次定睛看向面前這個男人,最終明白了一件事。

  那樣的紅,無一不在提醒自己犯下重罪卻依然失去她的可悲模樣。



  被三佛神「解雇」以後,簡直像是當頭被澆了盆冷水一般,心情差得不行。

  但他們的目標自始至終都沒有改變過。像孩子鬧脾氣般的去向三佛神表明決意之後,一出殿堂就馬上累倒、還被紗烙撿回去的四人簡直丟臉到家。

  但這樣的旅行才是浪漫的吧。沒有女人、沒有娛樂,只有身邊的臭男人和自己鬥嘴,時不時露宿野外吃些狗屎爛蛋一般的食物。好幾天不洗澡簡直家常便飯,無論是身體還是嘴巴都臭得要死,每天每天……都和過去很不一樣。

  既然不能趴著求生,那就站著求死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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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記:

  本來想寫一點小溫馨的結果最後變成這種像是發了霉一樣的東西……(事到如今)

  最後一句話是BLEACH裡面搬過來的,不曉得為什麼覺得這四人掙扎著求生的模樣非常適合。文章標題是BLEACH OP 的「Velonica」,覺得歌詞也滿適合就直接ry

  對我來說,悟空其實是最特別的一個;他的歸處從來就不是一個「地方」,而是某個人的「身邊」。雖然另外三人寫的都是啟程前的那段時光,但悟空的段落我特意不寫和三藏一起在寺廟生活的時候,是希望前一段三藏成為了「光」以後,這樣寫應該會更強調悟空心中三藏的份量。而且在寺廟那段後來悟空變成齊天大聖,寫那段的話最後會變成三藏來坦……(幹)

  至於為什麼悟淨跟八戒寫到他們還沒從鑽牛角尖中(?)走出來就停了,是因為他們兩個是到更後面才找到自己活下去的意義。不然我也很想寫這兩人討論未來的那一段……那時的八戒真的很惹人憐|||||

  結果後記才是正文(?)文裡面反而沒放什麼自己想的東西進去ry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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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利玖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